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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苦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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鳳祁南把一部分緊急事務處理完,去看他們母子時,就見兒子在小床上睡著了,她坐在窗邊發呆。

他笑著走過去把人抱在懷裏,溫柔道:“寧兒是不是餓了,再過兩刻鐘就用膳了,我剛去問過,午膳的魚類有紅糟魚、繡球鱸魚、桃花魚。

在江面上,魚就是主菜了,我找了個專門做魚的大廚,這一路,讓寧兒嘗個全魚宴好不好?”

寧長安評價道:“你這亂花錢的毛病真是改不了了。”

“傻話,我掙錢來就是給寧兒花的,只要寧兒開心就好。”鳳祁南親親她的小嘴,確認著問:“寧兒,你說那位將軍中毒,你給他解毒,那是什麽毒,你知道嗎?”

說到這個,寧長安一直覺得疑惑:“你不提我到忘了,將軍他身上中的毒竟然是師父培育的蕁嶺花花籽提煉出來的毒,這不可能呀,可這毒又沒錯,鳳祁,你說這是怎麽回事?”

“那這毒叫什麽名字?”

“叫神仙盞。”寧長安搖搖頭,嘆息道:“中毒之後會覺得自己要飛升成仙,七七四十九日後沒有解毒,人就成傻子了。尤其是這毒沒有解藥,只能是以師父研究出的金針手法將毒血逼出來,很狠的。”

鳳祁南由衷地感嘆:“這位將軍真是幸運,遇上我的寧兒,否則他現在就是個傻子了。”

“那你說,師父研究出來的毒,怎麽會用在將軍身上呢?”寧長安特別不明白:“尤其是這毒和解法是相對應的,我想騙自己說那不是神仙盞都做不到。”

“江湖上應該有慕名來求藥的吧,還有兩位師兄,不是在谷外嗎?”鳳祁南勸道:“有時候人和人的際遇是很奇妙的,或許這背後有什麽牽扯吧。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,沒什麽好想的。”

這話也對,寧長安不糾結了,指向窗外那片遼闊的水域,驚嘆道:“你看,這就是一條江,就已經這麽寬廣,那大海有多大,真的是沒法想象。”

鳳祁南失笑,拉過她的小手,眉眼間是說不盡的柔情:“聽說去海上行駛,走個一年兩年,五年十年都見不到土地也是有的。

武宗皇帝當年南征,他的海上艦隊在南海上航行兩年,遇到的都是些小島,島上的居民大多是未開化的。

後來將領之間發生分歧,一方認為往南沒有國家了,要回朝;另一方認為應該再航行一段,說不定有的,寧兒猜呢?”

寧長安沒猜,而是驚異,眨著那雙熠熠生輝的美眸滿是不可思議:“那位皇帝,都往海上打過呀,他可真是太有雄心壯志了。”

“當然啦,武宗皇帝當年可是想成為千古一帝的。”鳳祁南都有些替這祖父可惜了,北方那塊骨頭太硬,讓他功敗垂成。

“我之前說錯了,他不是可以跟漢武帝比肩,而是比漢武帝更厲害。”寧長安說不上什麽心思,就是以後人的旁觀者的角度來說:“他晚年應該是抱憾而逝的吧,畢竟他沒有把他最想要的北方收覆回去。”

鳳祁南實在忍不住要親親這小東西,怎麽就能這麽可愛呢,完全讓他愛不釋手。

寧長安輕怕他一下,就是沒個正經的,“說正話呢,你說,海上的國家叫什麽,有多大呀?”

“好,我說,那艦隊再往南航行半年後抵達加曼國,這海島算得上很大了,相當於是五代時期一個小國的領土,這島上也成立了國家。就是——”說到此,鳳祁南恭維兩句:“聽說他們上至國王,下至平民,都認為這世上就他們這個國家。”

寧長安很理解的說:“畢竟周邊都是一片汪洋大海嘛,不過這樣推測,南海上還有別的島嶼或是國家吧。”

“有,這支航海隊伍一直往南航行五年,最南端抵達爪哇國,爪哇國再往南,據當地人說已經沒有陸地,全是海水。畢竟離國土太遠,航海船隊就沒有再往南去,爪哇國以南究竟如何,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
鳳祁南很豪氣的許諾:“寧兒將來若是想去海上走走,咱們就去看看爪哇國再往南究竟是個怎樣的天地,好不好?”

寧長安呵呵笑道:“鳳祁,我總覺得你在我這裏的信譽快要被你自己揮霍幹凈了。”

鳳祁南很自然地把這話當做沒聽到,溫柔的說:“該準備用午膳了,寧兒,你稍稍等等,我去把午膳拿來。”

“嗯。”她去看看兒子,是不是也要用膳了。走到小床邊,就見孩兒還乖巧的安睡著。寧長安望著這張小臉,眼中就是一酸。

這孩兒像她,也像鳳祁,小臉上已經有了父母的影子,小小的嬰兒,五官已經很精致,生的很漂亮,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小娃娃。

可這小娃娃將來註定要有缺憾了,其實是她虧欠了孩子。

寧長安眸光一閃,終於意識到回到大周,鳳祁離開後她該住哪裏,鳳祁要派人守著他們,那她不能再住在梨源谷或是家中,否則不好解釋。

可她真的應該回家中一趟了,她有了孩兒,這一生就要這麽守著孩兒過下去,不能不跟家裏說,可她要怎麽說兒子的父親?

若是她說實話,家中恐怕不會罷休的,到時她都不知會怎麽樣?寧長安捶捶腦子,無奈的想,要是實在不行,她就扯個謊吧,騙家裏說她的孩兒沒有爹了。

用過午膳,鳳祁南沒離開,抱著剛睡醒吃飽喝足的兒子嬉鬧著,感嘆道:“兒子長得真快,現在竟然都能坐著了。

看這小手,有力多了,我想把手指抽出來還得費些力氣;不像幾個月前,兒子這小手軟軟的一點沒力氣。”

小瑾兒正坐在他爹懷裏玩他爹的手指,自己就能玩得不亦樂乎。

寧長安在一旁護著,眉眼間帶著為母的慈愛,淡笑道:“孩兒都快要五個月了,自然不一樣。

他現在不僅能坐,還能翻身、爬行、站立,也比一兩個月時能鬧騰多了;你喊他一聲,他還能擡頭看你,跟你招手要抱呢。”

鳳祁南一訝,低頭看向兒子,輕聲喚道:“兒子,瑾兒,來,擡頭來看看爹。”

小瑾兒聽到自己的名字,很給面子的擡頭看去,松開抓著的父親的手指,咯咯咯的笑起來,白嫩的小臉溢滿笑容,兩只小手一起抓向他爹的衣襟,扭著小身子就想要站起來抱他爹的脖子。

鳳祁南大笑,扶住兒子的小身子幫助他站起來,讚揚道:“我兒子就是聰明!”

寧長安看著,莫名的一陣酸澀,等孩兒再大些,會說話了,應該就會要找爹了,別開眼,擦擦眼睛;不想再看這父子親密的樣子,伸手把孩兒抱過來。

“你去忙吧,我來看著孩兒就可以了。”

“無妨,今日的事務已經忙完了。”鳳祁南摸著兒子生的濃密的頭發,滿目慈愛,轉念一想,叮囑道:“不過我接下來可能還會有些忙的,不能時時陪著你跟兒子。

寧兒,你要是嫌悶,你就去隔壁的屋子,我把筆墨琴棋竹笛這些都備著,你有看中的就拿回房裏來解乏,知道嗎?”

“那你現在去幫我把筆墨和竹笛拿來吧,我想練練字,再吹個小曲給孩兒聽。”

練字能寧神靜氣,記得幼年在閨中時,娘親就是這麽跟她說的。她被關在閨房中出不得門去,時常就是用練字來打發的,練上一兩個時辰,心就會平和許多。

鳳祁南去把筆墨取來,等哄好孩兒睡下,便看她端坐在圓桌前練字,寫的是唐代大詩人李白的《將進酒》,寫了一遍又一遍。

“寧兒,你娘怎麽會想到教你寫行書的?”

“是我外祖父教我娘的,我外祖父曾經三元及第,是個大才子,我外祖母也是才女,不過外祖母寫的是簪花小楷。娘親就兩種字體都學了,右手寫小楷,左手能寫行書。”

想到娘親,寧長安眼眶微微有些濕潤,她都不知該如何向在天上的娘親交代,就怕娘親被她害的不能安息了,深吸一口氣把傷情壓下,垂眸道:“我外祖父喜歡杜甫,外祖母喜歡李白。

我娘說,她幼時外祖父外祖母還爭著問她更喜歡哪位大才子。娘親就說她只是個小女子,沒有杜甫那般憂國憂民的情懷。你呢,你喜歡誰呀?”

鳳祁南笑得溫柔,伸手一指,道:“我喜歡這句,‘天生我材必有用,千金散盡還覆來’,寧兒呢?”

寧長安苦笑,她現在喜歡那句“高堂明鏡悲白發,朝如青絲暮成雪!”

抿抿嘴角,淡淡道:“自然喜歡這首詩,我有些渴了,你去給我泡壺茶來,我要喝茉莉花茶,再加兩勺蜂蜜。”

這話就是用來趕人的,寧長安突然間就是不想看到他,鳳祁南自是沒多想,柔聲道:“好,寧兒稍等,我去去就來。”

可這會兒把人趕走了,晚上還是抵擋不住男人要行房。

夜深人靜時,寧長安哭喊著娘親被搖醒,一睜眼,滿室漆黑,但她卻好像已經能看到在她眼睛上方那雙充滿關懷與愛意的鳳眸。

鳳祁南在黑暗在撫著她的的小臉,輕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淚花,憐愛的親親她的小嘴,哄道:“寧兒,你娘在天上定然想要你好好的,快樂開心的生活;即便是為了兒子,你也該好好的。

不開心的事不要想了,也不要藏在心中憂思傷神。這一切都是我的錯,你要怪就怪我,要發洩就發洩在我身上,你只要舒心的過日子,好不好?”

寧長安止不住的流淚下來,手上不停的拍打他,抽噎道:“為何呀,你騙我我認了,可你為何還要來找我,我們安安生生的各過各的不成嗎?

我們沒那個攜手一生的緣分。你去過你的,我守著兒子撫養瑾兒成人,我就已經知足了,你何苦非要硬纏著不放?我將來去地下,已經沒臉見我娘了!”

鳳祁南聽得澀澀的,就怕她心裏郁結會強顏歡笑,開解道:“不,寧兒,你不能那麽想,相遇就是緣分,我們既然有做夫妻的緣分當然能攜手一生。

你不要怕,更別憂心,什麽都不要多想,只要安心照顧好自己和孩兒,放心的留在我身邊就好。就是天塌下來,有我來頂著,絕不會傷到你們母子分毫。”

寧長安壓抑著低泣,苦澀道:“鳳祁,就當我求你,你放手吧,我們,嗚——”

鳳祁南直接把那張小嘴吻住,他不想聽那些話,真的不想。今晚說不下去了,只得明日再開解她,為了兒子,寧兒會想明白的。

寧長安怎麽能不明白,她娘親就是郁結而亡的,才幾年就去了!她不能心思郁結,要是她跟她娘一般,她的兒子該怎麽辦?

她該笑,該快活些,無論將來前途如何,她都該多笑笑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這是9.22的更新。

PS:如果糖果說,下一章,《風起長安》就結束了,親愛的們是不是能有個回聲呢/(ㄒoㄒ)/~~總覺得這話好淒涼/(ㄒoㄒ)/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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